
编者按:今年是浦东开发开放35周年,也是浦东打造“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引领区”5周年。面对复杂多变的国际环境,全国各地持续推进高水平开放的步伐加快,浦东如何保有“引领区”的开放之志,传承开发开放初期的勇气与魄力,与各地形成互补协同,共筑中国式现代化的战略拼图?解放日报专访了京沪两地专家,推出“浦东开发开放35周年系列专家访谈”,深度剖析新时代下,浦东如何更好服务于国家整体发展战略,推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在新时代迈向新高度。
党的二十届四中全会对“十五五”时期经济社会发展部署了12项战略任务,其中对扩大高水平对外开放作出专章部署。这再次向外界说明,中国坚持互利共赢,开放的大门只会越开越大。随着中国与世界经济的联系越来越紧密,站在浦东“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引领区”建设五周年的节点,浦东如何深化改革,推动高水平开放?
解放日报·上观新闻记者采访了中央财经大学副教授刘春生。
记者:浦东作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引领区,承载着国家多项重大战略,您如何看待其过去五年在开放发展中的基础优势与实践成果?
刘春生:浦东的独特优势首先体现在战略叠加的 “先天条件”上。它同时承接了《引领区意见》《浦东综改试点》《制度型开放总体方案》三项国家赋予的战略任务,尤其是自贸区历经十年发展后,还承担了延续性的开放探索任务,这种战略密度在全国范围内都较为罕见。
过去五年,浦东依托长三角制造业核心区的基础,在生产性服务业开放上成效显著 —— 像研发设计、供应链管理、检验检测等与制造环节紧密相关的服务领域,已经形成了与产业需求高度匹配的生态全链条服务体系,这也是浦东区别于其他区域的核心竞争力之一。
同时,浦东在制度型开放的“试验田”作用上持续发力。虽然改革进入深水区后,每一步都触及核心利益,推进难度显著加大,但浦东在跨境贸易便利化、制造业服务业外资准入等领域仍有突破。
不过,也要看到,当前国家层面的战略红利和政策先导不再集中于单一区域,北京的 “两区建设”、深圳的国家战略布局都在分流资源。这种“各地开花”的平衡态势,也倒逼浦东在开放中更注重差异化探索。
记者:当前,北京、海南、大湾区等都在推进高水平开放,上海和浦东如何在竞争中找到自身独特定位,避免 “同质化”?
刘春生:不同区域的开放路径,本质上是由自身产业基础和功能定位决定的, “产业 + 开放” 的深度绑定是上海和浦东的优势。以北京为例,它的核心定位是全国政治中心、文化中心、国际交往中心、科技创新中心,其开放重点集中在健全数据跨境流动机制、数字贸易国际规则制定上。中关村的大数据企业一年营业额能翻 9 倍,就是依托北京丰富的高校、科研院所的科创资源,聚焦数据清洗、脱敏、集成、加工环节,服务大厂和人工智能企业。而上海的开放,必须紧扣 “制造业根基” 和 “国际经济中心” 的定位。
上海周边的江浙地区有大量工业企业,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需求旺盛,这为浦东乃至上海的生产性互联网服务平台发展提供了土壤。“园区+平台”集聚,让浦东在智能制造与生产优化、供应链优化与电商服务、国际贸易与物流等方向形成了“服务本地、辐射全国”的能力。
此外,上海在金融开放上虽有先发优势,外资银行、保险、证券机构的引进力度较大,但目前仍面临审查严格、负面清单落实难等问题。未来,若能在 “规则衔接” 上突破,比如简化外资金融机构的业务审批流程,将成为上海金融开放的关键突破口。
还要注意来自海南、大湾区的差异化竞争压力。海南依托 QDLP(合格境内有限合伙人)、QFLP(合格境外有限合伙人)等制度,在个人和机构的跨境资金流动上更为灵活。大湾区则在跨境双向人民币资金池业务上对跨国企业有吸引力。
相比之下,上海的开放不能再依赖 “政策红利”,而应聚焦 “制度型开放的深度”。比如,在数据跨境流动中,针对工业数据、消费数据、金融数据的分类监管,形成可复制的规则,这才是上海的核心竞争力所在。
记者:当前中国企业出海需求旺盛,但也面临资金出境难、海外市场不熟悉等问题。上海和浦东在服务企业 “走出去” 方面能发挥哪些作用?
刘春生:现在企业出海已经从 “被动突围” 转向 “主动布局”,各地面向企业的出海培训越来越多,需求之迫切可见一斑。上海和浦东作为企业出海的 “重要枢纽”,有三大服务方向可以发力。
第一,解决 “规则认知” 痛点。很多企业想出海,但既不清楚国内资金出境的审批流程,也不了解目的国的实际政策。例如,一些东南亚国家的经济特区看起来和中国模式类似,但在税收优惠兑现、水电供应保障上存在风险。上海和浦东可以联合商会、专业机构,针对重点市场梳理 “出海指南”,帮助企业规避 “开门迎客,关门打狗”的陷阱。
第二,搭建“政企协同”平台。目前,杭州等地的数字化转型效能很高,多部门联动回应企业诉求做得较好。上海在数字化政务服务方面有基础,也可以打造更高效的 “出海服务站”,对接大使馆、海外商协会资源,在企业走出去的全过程提供“娘家人”般的服务,企业在海外遇到经营纠纷时也能及时提供帮助。
第三,配套“金融 + 服务”生态。企业出海离不开金融支持,中行、工行在跨境金融领域已有布局,但总体来看,在海外有分支机构的银行还不够多,服务能力尚且不足。上海可以推动本地银行与外资机构合作,针对制造业企业的海外并购、跨境资金结算设计专属产品。同时,引导四大会计师事务所、咨询公司等专业服务机构为企业提供本地化的合规、税务服务,形成 “出海全链条支持”。
记者:当前国际局势复杂,外资流出与企业出海并存。上海和浦东要保持开放势能,面临的最大挑战是什么?如何突破?
刘春生:首先是“制度落地的最后一公里”问题,很多开放政策停留在文件层面,缺乏具体案例和细则。这不仅仅是上海和浦东面临的挑战。比如,今年政府工作报告首次提出“推动互联网领域有序开放”,但至今没有真正落地案例,背后原因可能包括审批流程不清晰、部门间权责不明确等。
还有“安全与发展的平衡”。比如数据跨境,很多数据都被认为是“敏感”的,国外对于体系能否兼容也存在顾虑。但如果开放停滞不前,我国已经处于领先地位的人工智能企业、互联网企业终究是“瘸腿”的,可能失去更广阔空间和市场。
要突破这些挑战,需要重拾改革开放初期的“勇气”。当初推动市场经济有多难,现在推进高水平制度型开放就有多需要魄力。同时,要注重 “规则的包容性”。中国作为发展中国家一路成长起来,在国际规则制定中可以发挥“桥梁”作用,比如在数字贸易、科技领域协同开发等方面,将发展中国家的诉求纳入规则设计,形成区别于美国主导的规则体系,这也是上海作为国际经济中心可以发力的方向。
还要进一步发挥企业的 “主体作用”正规配资平台,制定政策前多倾听企业诉求。比如,通过外企圆桌会、民营企业座谈会、行业协会调研等形式,让企业成为推动开放的 “参与者” 而非 “被动接受者”,这样的开放才能更具生命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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