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找吴峰?找错人了吧?我们部队里根本没有这个人!”尹芸与丈夫吴峰结婚三年,却突然得知丈夫要远赴边疆入伍,为国效力。虽然害怕孤单,但她依旧支持丈夫每一个决定,发誓要独自撑起这个家。时间一晃过去十五年,丈夫竟一次都没有回家看望过。尹芸决定带着孩子去部队探亲,可等到了边疆,她彻底懵了……
01云南边境的小县城里,九月的风已经带着些凉意。县火车站的候车厅里,挤满了扛着麻袋、背着竹篓的乡亲。空气中混杂着汗水、烟草和劣质茶叶的味道。尹芸怀里抱着刚满周岁的儿子吴亮。小家伙不知是被人群吵到,还是预感到要和爸爸分开,正瘪着小嘴哼哼。小脸蛋涨得通红。她面前的吴峰,身上挎着一个洗得发白的军绿色帆布包。手里还提着一个装着换洗衣物的纸箱子,箱子边角已经被磨得有些破损。他比三年前相亲时黑了些,也壮了些。只是此刻眉头紧锁,眼神有些躲闪,不敢直视尹芸的眼睛。“阿峰,你再跟我说说,这一去到底要多久?一年?两年?还是……”尹芸的声音轻轻的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她记得三年前相亲那天,也是在这个车站附近的小茶馆里。吴峰穿着一件蓝色的劳动布褂子,坐得笔直。眼神亮闪闪地看着她:“尹芸同志,我知道我家条件一般,但我有力气,能干活,以后肯定好好疼你,不让你受委屈。”就是这句话,让尹芸动了心。她家里条件也普通,父母都是种地的,就想找个踏实肯干的男人过日子。吴峰没骗她,结婚这三年,他在县里的砖窑厂干活。每天天不亮就去,天黑了才回来,挣的钱一分不少都交给她。农忙时还帮着她父母收庄稼,手脚麻利,嘴也甜。街坊邻居都说她找了个好男人。去年儿子出生,吴峰更是天天抱着孩子不肯撒手。夜里孩子哭了,他比她醒得还快,又是换尿布又是冲奶粉。让她心里暖得不行。可就在半个月前,吴峰突然从砖窑厂回来说,他要去新疆参军了。“新疆边境在征兵,我去报名了,人家说我身体好,选上了。”他说这话时,眼神飘向窗外,不敢看她。尹芸当时正给孩子喂奶,闻言手一抖,奶水洒在了孩子的衣服上。“参军?那家里怎么办?孩子才刚满一岁啊。”“为国效力是大事,家里有你,我放心。”吴峰的声音硬邦邦的,像是在背书。此刻在候车厅里,尹芸又问起归期,吴峰还是那副模样。把脸撇向一边,声音低沉:“我不知道。部队有规定,边疆任务重,说不定三五年,说不定更久。”“可我们才刚结婚三年,孩子还这么小……”尹芸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她紧紧抱着孩子,指甲几乎要嵌进自己的胳膊里。吴峰却突然提高了声音,打断了她的话:“小芸,你怎么这么不懂事?男子汉大丈夫,不能总围着老婆孩子转。我去守边疆,是光荣的事,你应该为我骄傲才对。”周围的乡亲听到动静,都朝他们看过来。尹芸的脸一下子红了。
她知道吴峰好面子,不想在人前让他难堪,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。她抹了抹眼角,吸了吸鼻子,轻声说:“我不是不懂事,我就是……舍不得你。”“你到了那边,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,别冻着,别饿着。”她顿了顿,又说:“还有,记得常给家里写信,哪怕就写一句话,告诉我你平安也好。”吴峰“嗯”了一声,算是答应。这时候,火车站的广播响了,通知前往乌鲁木齐方向的火车开始检票。吴峰提起纸箱子,又看了一眼尹芸怀里的孩子。孩子似乎哭累了,靠在尹芸怀里睡着了,小眉头还皱着。“我走了。”吴峰说了一句。转身就往检票口走,脚步很快,没有回头。尹芸抱着孩子,站在原地,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人群里。直到火车的鸣笛声响起,她才再也忍不住。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,砸在孩子的头发上。她不敢哭出声,怕吵醒孩子,只能用手捂着嘴,肩膀一抽一抽的。旁边卖茶叶蛋的大妈看她可怜,递过来一个热乎的茶叶蛋:“妹子,别难过了,你男人是去做大事的,你是个好媳妇。”尹芸接过茶叶蛋,说了声“谢谢”。眼泪却流得更凶了。她知道,从这一刻起,这个家,就只能靠她一个人撑起来了。02从车站回家的路上,尹芸抱着孩子,脚步沉重。家里的院子空荡荡的。以前这个时候,吴峰要么在院子里劈柴,要么在帮她喂鸡。可现在,只有几只鸡在院子里悠闲地踱步,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。第二天一早,尹芸把孩子托付给隔壁的王婶。自己去了县里的纺织厂找工作。纺织厂的活儿累,每天要站八个小时,还要倒班。可工资比种地高,能养活孩子和父母。厂长看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不容易,又听说她男人去边疆参军了,就破例收下了她。从此,尹芸的生活就像上了发条的钟。每天天不亮就起床,给孩子喂奶、换衣服。然后把孩子送到王婶家,再匆匆赶到纺织厂上班。中午只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,她还要跑回家给孩子喂奶。再匆匆赶回厂里。晚上下班,她先去接孩子。然后回家做饭、洗衣服、哄孩子睡觉。等孩子睡熟了,她还要缝补衣服、准备第二天的饭菜。常常忙到后半夜才能躺下。才半年时间,尹芸就瘦了一大圈,眼角也长出了细纹。以前她也是个爱美的姑娘,总喜欢梳着两条乌黑的辫子,穿着碎花的衬衫。可现在,她的头发总是随便挽成一个髻。衣服也都是洗得发白的旧衣服,脸上很少有笑容。镇里的女人们在一起聊天,都私下说:“尹芸这是熬老了,才二十几岁,看着跟三十多似的。”“她男人走了这么久,连个信都没有,说不定早就忘了她了。”这些话传到尹芸耳朵里,她心里难受,却从不反驳。她知道,吴峰在边疆辛苦,肯定是没时间写信。直到三个月后的一天,她下班回家,王婶笑着对她说:“小芸,你男人给你打电话了,在村头的小卖部,你快去吧。”尹芸一听,心里又惊又喜。抱着孩子就往村头跑。小卖部里的电话是村里唯一的一部公用电话,老板正等着她。她接过电话,手都在抖:“阿峰?是你吗?”电话那头传来吴峰熟悉的声音,只是比以前沙哑了些:“小芸,是我。我到部队了,一切都好,你别担心。”“我不担心你,你在那边冷不冷?有没有吃饱?”“孩子挺好的,已经会笑了……”尹芸有一肚子话想说,可话到嘴边,却只问出了他的情况。“我挺好的,部队里管吃管住,你放心。”吴峰顿了顿,又说:“我发工资了,给你转了两千块钱,你拿着给孩子买些奶粉,给自己也买件新衣服。”尹芸一听,连忙说:“不用不用,你在那边花钱的地方多,自己留着吧。”“家里有我,我能挣钱,你别担心。”“让你拿着你就拿着。”吴峰的语气有些强硬。挂了电话,尹芸心里暖暖的。她知道吴峰心里有她,有这个家。可等她去银行查了余额,看到那两千块钱,还是又给吴峰转了回去。还附了一条短信:“阿峰,我真的不需要钱,你好好照顾自己,就是对我最好的安慰。”父母知道了这件事,把她骂了一顿:“你这孩子,怎么这么傻?他给你钱你就拿着。”“你一个人带孩子多不容易,他在部队又花不了多少钱。”尹芸只是笑笑:“爸,妈,阿峰在边疆辛苦,我不能让他为家里操心。”“只要他好好的,我就满足了。”从那以后,吴峰每个月都会给她打电话。
有时候是月初,有时候是月中。每次都问她和孩子好不好,有没有缺钱。尹芸每次都说好,说家里一切都好,让他安心在部队服役。可随着时间的推移,吴峰打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少了。一开始是一个月一次,后来变成两个月一次。再后来,半年才打一次。每次打电话,他都说部队任务重,训练忙,没时间打电话。尹芸虽然心里有些失落,但还是理解他,觉得边疆的军人就是辛苦。第一年过年,尹芸早早地就准备了年货。还给吴峰买了一件新的棉袄,想等着他回来穿。可除夕那天,她却接到了吴峰的电话:“小芸,对不起,今年过年我要值班,不能回家了。”“从新疆回云南太远了,路上要花好几天,来回太耽误时间。”尹芸握着电话,眼泪掉了下来。她看着桌子上丰盛的年夜饭,看着怀里已经会叫“爸爸”的孩子。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。“没关系,你好好值班,注意安全。我和孩子等你回来。”挂了电话,孩子拉着她的衣角,奶声奶气地问:“妈妈,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?我想爸爸了。”尹芸把孩子抱进怀里,擦了擦眼泪:“爸爸在很远的地方保护我们,等他不忙了,就回来了。”可这一等,就是五年。第五年的时候,孩子已经上幼儿园了。有一次,幼儿园里举办亲子活动,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陪着。只有吴亮是尹芸一个人陪的。活动结束后,吴亮拉着尹芸的手,小声问:“妈妈,爸爸是不是不喜欢我呀?他为什么从来都不回来看看我?”尹芸的心像被揪了一下。她蹲下来,抱着孩子:“不是的,爸爸最喜欢亮亮了。”“他在边疆保护国家,等他完成任务了,就会回来陪亮亮了。”那天晚上,尹芸第一次失眠了。她看着窗外的月亮,心里第一次有了一丝怀疑:吴峰真的是因为任务忙,才不回家的吗?可她很快就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,她告诉自己,吴峰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,他肯定是有苦衷的。又过了五年,孩子已经上小学了。这十年里,尹芸从未间断过给吴峰寄东西。她每个月都会给吴峰寄一封信,告诉她家里的情况。告诉孩子又长高了多少,又考了多少分。她还会给吴峰寄一些家乡的特产,比如腊肉、香肠、茶叶,还有孩子的照片。她寄东西的地址,是吴峰一开始告诉她的——新疆军区第一部队。可她寄出去的信,从来没有收到过回信。她寄出去的东西,也不知道吴峰有没有收到。有时候,她会去村里的小卖部问老板,有没有吴峰寄来的东西。老板每次都说没有。她心里有些不安,可一想到吴峰在部队可能收不到信件,就又放心了。这十年里,尹芸的日子过得很辛苦。她在纺织厂干了五年,后来纺织厂倒闭了。她又去了县里的餐馆当服务员,每天要洗很多碗,端很多盘子。手上磨出了厚厚的茧子。她的父母年纪大了,身体也不好,经常生病。她不仅要照顾孩子,还要照顾父母,里里外外都是她一个人忙活。街坊邻居们见她一个女人这么辛苦,都劝她再找一个男人,帮她分担一些。可尹芸每次都摇摇头:“我有丈夫,他在边疆参军,我要等他回来。”有人偷偷告诉她,说吴峰可能早就不在了。部队里牺牲了战士,有时候不会马上通知家属,怕家属受不了。还有人说,吴峰可能在新疆又找了一个女人,早就把她和孩子忘了。尹芸听到这些话,心里很难受,可她不愿意相信。她总觉得,吴峰不是那样的人,他一定会回来的。时间一晃,又是五年。这一年,吴亮已经上中学了,长成了一个半大的小伙子,个子比尹芸还高。他对“爸爸”这个词,越来越陌生,甚至有些反感。有一次,班里的同学嘲笑他是“没爹的孩子”。吴亮和同学打了一架,脸上被抓伤了。尹芸去学校接他,看到他脸上的伤,心疼得不行。可吴亮却对着她发脾气:“妈,你别再骗我了!他根本就不是什么英雄,他就是不想管我们!”“如果他心里有我们,怎么可能十五年都不回来一次?”“他从来没有陪我上过一次学,没有给我开过一次家长会,甚至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!”“这样的爸爸,我不认!”尹芸看着儿子激动的脸,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。她知道,儿子说的是实话。这十五年里,吴峰没有陪过他们一天,没有尽过一天丈夫和父亲的责任。她自己也常常在夜里想,吴峰到底在哪里?他是不是真的出什么事了?长时间的思念和焦虑,让尹芸的身体越来越差。她经常失眠,吃不下饭,脸色也越来越苍白。她的母亲看在眼里,急在心里,劝她说:“小芸,要不你带着亮亮去新疆看看吧?”“不管怎么样,总得弄清楚他到底怎么样了。你这样熬下去,身体会垮的。”母亲的话,让尹芸动了心。是啊,十五年了,她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。她要去新疆,去那个部队,看看吴峰到底是不是真的在那里。哪怕只是看他一眼,她也安心了。于是,尹芸开始准备去新疆的东西。她提前向餐馆老板请了假,又去银行取了自己攒了多年的积蓄。
她给吴峰买了一件新的羊毛衫。还准备了很多家乡的特产,有腊肉、香肠、茶叶,还有她亲手做的咸菜。她还把这些年给吴峰写的信,都整理好,想亲手交给她。出发的前一天晚上,尹芸把吴亮叫到身边,轻声说:“亮亮,明天我们去新疆找爸爸,好不好?”吴亮沉默了很久,才点了点头:“好。我倒要看看,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。”03从云南到新疆,路途遥远。尹芸和吴亮先坐汽车到了昆明,然后从昆明坐火车去乌鲁木齐。这是吴亮第一次出远门,也是第一次坐这么久的火车。火车上挤满了人,过道里都站满了人,连放行李的地方都没有。尹芸把带来的特产包放在座位底下。自己抱着一个小包袱,吴亮坐在她旁边。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,一句话也不说。火车要走三天三夜。白天的时候,尹芸会给吴亮买盒饭吃。自己却只吃带来的馒头和咸菜。晚上,火车上的人都睡着了,尹芸却睡不着。她靠在窗户上,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。心里既期待又不安。她期待着早点见到吴峰,又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。吴亮也睡不着,他小声问尹芸:“妈,你说爸爸真的会在部队里吗?如果他不在,我们怎么办?”尹芸摸了摸儿子的头:“不管他在不在,我们都要去看看。”“就算见不到他,我们也能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。”第三天早上,火车终于到达了乌鲁木齐。尹芸和吴亮下了火车,又转乘汽车去了吴峰说的那个部队所在地——新疆军区第一部队。汽车在戈壁滩上行驶了很久。周围都是光秃秃的山和一望无际的沙漠。风很大,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。吴亮看着眼前荒凉的景象,小声说:“妈,这里这么偏,爸爸真的在这里当兵吗?”尹芸也有些疑惑,可她还是点了点头:“应该是这里,他当时告诉我的就是这个地址。”又走了两个多小时,汽车终于停在了一个小镇上。部队就在小镇的边缘。远远看去,大门前有两个士兵在站岗,门口挂着“新疆军区第一部队”的牌子。尹芸的心跳一下子快了起来。她拉着吴亮的手,一步步朝部队大门走去。吴亮也有些紧张,紧紧地握着她的手。门口站岗的士兵看到她们,上前一步,敬了个礼:“同志,请问你们有什么事?”尹芸定了定神,笑着说:“领导,您好。我是从云南来的,我叫尹芸,这是我的儿子吴亮。”“我们是来探亲的,我丈夫在你们部队服役,他叫吴峰。”士兵点了点头:“探亲需要登记,请你告诉我你丈夫的姓名、入伍时间和所在的连队。”尹芸连忙说:“他叫吴峰,大概是十五年前入伍的。”“具体哪个连队我不清楚,他当时没说。”士兵皱了皱眉,说:“十五年前入伍的?你等一下,我查一下。”说完,士兵转身走进了门岗的值班室,在电脑上查了起来。尹芸和吴亮站在门口,心里既紧张又期待。尹芸看着部队里整齐的营房,想象着吴峰在这里训练、生活的样子。心里一阵激动。过了一会儿,士兵从值班室里走了出来。手里拿着尹芸刚才给他看的结婚证(出发前尹芸特意带上了结婚证,怕万一需要证明身份)。递给她说:“同志,你找错人了吧?我们部队里没有叫吴峰的士兵。”“不管是现在服役的,还是十五年前入伍的,都没有这个人。”“什么?”尹芸一下子愣住了,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“不可能!你是不是查错了?我丈夫十五年前明明说他来这里参军了。”“我这些年一直给这里寄东西,寄信,怎么会没有这个人呢?”她的声音有些颤抖,眼睛也红了。吴亮也急了,拉着士兵的胳膊说:“叔叔,你再查一遍,肯定是你查错了!我爸爸肯定在这里!”士兵看着她们母子激动的样子,也有些不忍心。他说:“同志,你别激动,我再帮你查一遍。”说完,他又走进了值班室。这次查了很久,还打电话问了部队的档案管理员。可结果还是一样——部队里没有叫吴峰的人。士兵出来后,无奈地说:“同志,真的没有这个人。你是不是记错地址了?或者你丈夫是不是在别的部队?”“不可能!他当时明明告诉我的就是这个地址,我每次寄东西都是寄到这里的!”尹芸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。她拿着结婚证,指着上面吴峰的照片说:“你看,这就是我丈夫吴峰,十五年前他就是这个样子,你有没有见过他?”士兵看了看结婚证上的照片,摇了摇头:“我没见过这个人。”“要不这样吧,我帮你联系一下我们部队的领导,你跟领导说说情况,看看能不能帮你想想办法。”尹芸点了点头,她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部队的领导了。没过多久,一个穿着军官制服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。他是部队的政委,姓王。王政委把尹芸和吴亮请到了他的办公室,给她们倒了两杯热水。“同志,你先别着急,慢慢说。”王政委的语气很温和。尹芸喝了一口热水,稳定了一下情绪。然后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王政委:她和吴峰结婚三年,十五年前吴峰说要去新疆参军,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。她每个月都给这里寄东西、寄信,可从来没有收到过回信。这次她带着孩子来探亲,却被告知部队里没有吴峰这个人。王政委听完,皱起了眉头。他在这个部队工作了二十多年,对部队里的情况很了解。十五年前的征兵工作他也参与了,可他从来没有听过“吴峰”这个名字。“你丈夫叫吴峰,十五年前入伍,是吧?”王政委问。尹芸点了点头:“是的,他当时说他通过了征兵的筛选,收到了入伍通知书。”王政委想了想,说:“这样吧,我去档案室查一下十五年前的入伍名单,看看有没有这个人。”说完,王政委就去了档案室。尹芸和吴亮坐在办公室里,心里七上八下的。吴亮拉着尹芸的手,小声说:“妈,你说爸爸会不会真的不在这儿?他是不是骗了我们?”尹芸的心沉了一下,她不敢想这个问题。她宁愿相信是部队的档案出了错,也不愿意相信吴峰骗了她。过了大约一个小时,王政委回来了,脸色有些严肃。他坐在尹芸对面,说:“同志,我查了十五年前的入伍名单,确实有一个叫吴峰的人通过了筛选,也收到了入伍通知书。”尹芸一听,心里一下子松了口气:“我说吧,他肯定在这里!那他现在在哪里?我能不能见见他?”可王政委接下来的话,却像一盆冷水,浇在了尹芸的头上。“但是,他根本就没有入伍。”
04“什么?他没有入伍?”尹芸一下子站了起来,脸色苍白。“这怎么可能?他当时明明说他去参军了,还拿着入伍通知书给我看了!”王政委叹了口气,说:“同志,你先坐下,听我慢慢说。”十五年前,我们部队确实招过一个叫吴峰的年轻人,他各方面条件都很好,我们也很看好他。当时他通过了体检、政审,我们给了他入伍通知书,让他在规定的时间来部队报到。可到了报到那天,他却没来。我们给他打电话,他说他不想来了。“不想来了?”尹芸愣住了。“为什么?他为什么不想来了?参军不是他自己决定的吗?”“我们也不知道。”王政委说。“当时我还亲自给他打了电话,劝他说,参军是很光荣的事,也是每个公民的义务。”“如果他拒绝入伍,会留下污点,影响他以后的生活。”“可他在电话里沉默了很久,只说了一句‘我知道了’,然后就挂了电话。”“之后我们再给他打电话,就打不通了。”尹芸的脑子一片空白。她怎么也想不明白,吴峰为什么要骗她?他为什么要拿着入伍通知书,却说自己去参军了,然后消失了十五年?“那……那我这些年寄来的东西和信呢?”尹芸颤抖着问。“我每个月都寄,寄了十五年,这些东西都去哪里了?”王政委想了想,说:“我们部队的门岗确实会帮附近村镇的居民代收快递和信件。”“有时候也会有一些不明原因的包裹。”“你寄的东西,可能是门岗代收了,但是因为没有吴峰这个人。”“所以这些东西要么是被别人领走了,要么是被当成无主包裹处理了。”“不可能!”尹芸激动地说。“我每次寄东西都会写清楚‘吴峰收’,怎么会被别人领走?”王政委看着她激动的样子,也有些无奈。他突然想到了什么,说:“对了,我们门岗那里有监控,从十年前就装了。”“如果你寄的东西是在这十年内寄来的,说不定监控能拍到谁领走了你的东西。”尹芸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:“真的吗?那能不能帮我调一下监控?”“可以。”王政委点了点头。“我现在就安排人去调监控,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。”说完,王政委就叫来了两个士兵,让他们去门岗调取近十年的监控。重点查找领取“吴峰”包裹的人。接下来的两天,尹芸和吴亮就在部队的招待所里等着。这两天,尹芸几乎没怎么合眼。她心里既期待又害怕。她期待着能从监控里看到吴峰的身影,哪怕只是一个背影。可她又害怕,害怕看到的不是吴峰,或者看到吴峰和别的女人在一起。吴亮也很着急,他每天都去问士兵监控有没有查到什么。可士兵每次都说还在查,让他们再等等。直到第三天早上,王政委找到了尹芸和吴亮,脸色有些沉重:“同志,监控查到了。”尹芸的心跳一下子快了起来。她跟着王政委来到了监控室。监控室里,两个士兵正在回放监控录像。“你看,这是三年前的监控。”一个士兵指着屏幕说。屏幕上,门岗旁边站着一个男人。他穿着一件旧的棉袄,戴着帽子和口罩,只露出一双眼睛。他手里拿着一个包裹,正是尹芸寄来的那种包裹(尹芸每次寄包裹都会用印着家乡花纹的布包一下)。男人接过包裹后,四处看了看,然后匆匆离开了。虽然男人戴着口罩和帽子,但尹芸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——那是吴峰!“是他!是吴峰!”尹芸激动地说,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。“他还活着!他真的还活着!”吴亮也凑到屏幕前,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,眼睛也红了。这是他第一次在现实中“见到”爸爸。可他心里却没有一丝喜悦,只有愤怒和委屈。“他为什么要躲着我们?”吴亮咬着牙说。“他明明还活着,为什么不回家?为什么要骗我们十五年?”王政委拍了拍尹芸的肩膀,说:“同志,你别激动。”“监控里拍到他每次来领包裹都很谨慎,戴着口罩和帽子,还会四处张望,好像在怕什么人。”“我们顺着他离开的路线查了监控,发现他每次领完包裹,都会往小镇西边的方向走。”“我们怀疑他可能就住在那附近。”“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他!”尹芸擦干眼泪,坚定地说。她一定要找到吴峰,问清楚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。王政委点了点头:“我派两个士兵陪你们一起去,也好有个照应。”于是,尹芸和吴亮在两个士兵的陪同下,沿着监控里吴峰离开的路线,往小镇西边走去。小镇西边是一片荒地,除了几户人家,就是一些破旧的茅草屋。他们走了大约一个小时,来到了一片废弃的工地附近。这里有几间破旧的茅草屋,看起来很久没有人住了。其中一间茅草屋的门是虚掩着的,里面好像有动静。一个士兵上前,轻轻推了推门,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。屋里很暗,只有一扇小窗户,透进一点点光。他们走进屋里,看到一个男人正蜷缩在角落里。身上盖着一件旧大衣,旁边放着几个空的方便面桶。男人听到动静,猛地抬起头,看到有人进来,吓得一下子站了起来。抓起身边一根生锈的钢管,颤抖着说:“别……别过来!你们是谁?”尹芸看到男人的脸,一下子愣住了。这个男人头发花白,满脸胡茬,脸上布满了皱纹,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很多。可她还是认出了他——这就是吴峰!“吴峰!”尹芸颤抖着叫了一声。吴峰听到这个名字,身体猛地一震。他放下手里的钢管,不敢相信地看着尹芸,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和恐惧。“小芸……你……你怎么来了?”吴峰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。“我为什么不能来?”尹芸的眼泪掉了下来。“我找了你十五年!你告诉我,你为什么要骗我?”“你为什么要拿着入伍通知书,却说自己去参军了,然后躲在这里十五年?”吴峰看着尹芸,又看了看旁边的吴亮,眼泪也掉了下来。他蹲在地上,双手抱着头,嚎啕大哭起来:“我对不起你!我对不起你和孩子!”05吴峰哭了很久,才慢慢平静下来。他抬起头,看着尹芸和吴亮,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悔恨。“我……我对不起你们。”吴峰哽咽着说。“我不是故意要骗你们的,我是没办法了。”接着,吴峰说出了事情的真相。十五年前,吴峰在砖窑厂干活,虽然辛苦,但日子过得还算安稳。可他心里却不满足,总觉得自己一辈子就这样了,没什么出息。他想赚大钱,想让尹芸和孩子过上好日子,想让别人都看得起他。有一天,他在手机上看到一个赌博网站的广告,上面写着“以小博大,轻松赚钱”。他当时正想着怎么赚大钱,就点了进去。网站上的赌博游戏看起来很简单,他觉得自己肯定能赢。一开始,他只是小打小闹,赢了几百块钱。这让他很兴奋,觉得自己找到了赚钱的捷径。于是他开始加大赌注,可没想到,越赌越输,越输越想赌。没多长时间,他就把自己攒的几千块钱输光了。他不甘心,想把输的钱赢回来。可他手里已经没有钱了,他又不好意思跟尹芸开口。这时候,网站上弹出了一个高利贷的广告,说可以快速放款,利息很低。吴峰当时已经被赌博冲昏了头脑,想都没想就借了五万块钱。可他还是输了。不仅输光了借的五万块钱,还欠了高利贷公司三十多万。高利贷公司的人找到了他,威胁他说,如果他不还钱,就去家里找他的家人,还要打断他的腿。吴峰吓坏了,他知道自己根本还不起这么多钱。他想过跑,可又不知道去哪里。就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,他看到了部队征兵的消息。“我当时想,如果我能去参军,就能躲起来,高利贷的人找不到我正规配资平台,你们也不会知道我欠了钱。”吴峰低着头,声音沙哑。“所以我就去报名了,没想到真的通过了,拿到了入伍通知书。”拿到入伍通知书后,吴峰就开始骗尹芸,说自己要去新疆参军,为国效力。他知道尹芸是个通情达理的女人,一定会支持他。“我当时也很矛盾,我不想骗你,可我实在没办法。”吴峰说。“我想着,等我躲几年,高利贷的人忘了我,我再回来找你们。”“可我没想到,高利贷的人一直没放弃找我,我也不敢回去。”于是,吴峰拿着入伍通知书,却没有去部队报到。他带着身上仅有的一点钱,从云南跑到了新疆。来到了这个他告诉尹芸的部队附近,租了一间茅草屋躲了起来。这十五年里,他不敢用自己的真实身份,只能打零工赚钱,勉强维持生活。他每天都活在恐惧中,害怕高利贷的人找到他,也害怕尹芸找到他。“我知道你会给我寄东西,寄信。”吴峰说。“我每次都会去门岗领你的包裹,看到你写的信,看到孩子的照片,我心里都很愧疚。”“可我不敢联系你,我怕你知道真相后,会恨我。”他就这样,靠着尹芸寄来的东西,靠着打零工,在这个偏远的小镇上躲了十五年。他看着孩子的照片从襁褓中的婴儿,长成了半大的小伙子。看着尹芸的信里从说孩子会笑了,到说孩子上小学了,上中学了。心里既欣慰又痛苦。尹芸听完吴峰的话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。她怎么也没想到,自己坚守了十五年的等待,竟然是一个这么荒唐的骗局。她为了这个男人,吃了十五年的苦,受了十五年的罪。可他却因为赌博、欠债,躲了十五年,骗了她十五年。“你知道这十五年我是怎么过的吗?”尹芸哽咽着说。“孩子生病的时候,我一个人抱着他去医院,整夜整夜地守着他;”“我父母生病的时候,我又要照顾老人,又要照顾孩子,还要上班赚钱;”“别人嘲笑我是寡妇,嘲笑孩子没爹,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?”“我一直以为你在边疆保家卫国,我为你骄傲,可你却在这里躲了十五年,像个逃兵!”吴峰跪在地上,不停地扇自己的耳光:“我错了!我真的错了!”“我对不起你,对不起孩子,对不起这个家!你打我吧,骂我吧,只要你能解气!”吴亮看着眼前这个颓废、懦弱的男人,心里充满了愤怒和失望。他原本对父亲还有一丝期待,可现在,这丝期待也彻底破灭了。“你不是我的爸爸!”吴亮大声说。“我的爸爸是个英雄,不是你这样的逃兵,不是你这样的赌徒!我没有你这样的爸爸!”吴峰听到儿子的话,哭得更凶了。他知道,自己这一辈子,都欠尹芸和孩子的。尹芸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,心里五味杂陈。她恨他的欺骗,恨他的懦弱,可也心疼他这十五年的颠沛流离。可她知道,他们之间,已经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。十五年的等待,十五年的坚守,最终换来的却是一场骗局。她的心,已经彻底死了。过了很久,尹芸擦干眼泪,看着吴峰,平静地说:“吴峰,我们离婚吧。”吴峰抬起头,看着尹芸,眼里充满了绝望:“小芸,我知道我错了,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?”“我会好好赚钱,弥补你和孩子。”“不用了。”尹芸摇了摇头。“这十五年,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生活。我不需要你的弥补,我只想带着孩子,过平静的日子。”说完,尹芸拉着吴亮的手,转身走出了茅草屋。阳光照在她的脸上,她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迷茫和痛苦,只剩下坚定。她知道,这场长达十五年的荒唐闹剧,该结束了。后来,尹芸带着孩子回到了云南老家。她用自己的积蓄找了律师,用法律的力量来帮助她离婚,最终让吴峰净身出户,没拿走一分不属于他的财产。哪怕舍弃了这一段婚姻,她也相信自己也会和儿子过的很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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