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智者预防灾祸
随着“百团大战”的烽火逐渐消散,日军对八路军的实力深感震惊,愤怒地高呼:“对于华北地区,我们必须重新审视!”一九四一年的金秋时分,侵略者的铁蹄踏入了晋察冀边区的土地。为了彻底剿灭杨成武一分区的指挥机构和主力部队,敌人对北娄山地区发起了多路纵队、多层次的综合攻势,采用了远程迂回和“铁壁合围”的战法。
八月十九日,晋察冀一分区收到了娘子神军区的反“扫荡”作战方针与战术指令。杨成武即刻着手研究,并迅速作出部署,向部队下达了明确命令。为了适应反“扫荡”作战的需要,晋察冀一分区对司令部指挥机构进行了精简调整。除保留副司令员、参谋长、政治部主任、地委书记及专署专员等关键岗位外,仅保留了作战科、情报科、通信科的部分人员以及机要科全体成员。政治部仅保留了少数骨干,其余机关干部则被全部派往各情报站执行任务。
面对敌军的“扫荡”攻势,分区指挥机关一旦遭遇敌人,一场激战在所难免。为此,他们紧急集结了分区警卫连、侦察连以及一团三连,作为战斗中的核心力量。警卫连实力雄厚,成员多达220人,装备精良,所用武器均为缴获的日本制式,装备有十二挺机枪和四具掷弹筒。此外,连队中还特别配备了经验丰富的老战士,其中不少班长均系沙场老将,而排长则从各团连长中精选而出。侦察连拥有近200名成员,每位战士都接受了严格的训练,武艺出众,装备亦多为日式。而一团三连,作为红军的资深连队,成员超过百人,凭借其丰富的作战经验,在分区中享有盛誉。
这个指挥中枢规模虽小,仅容纳三、四十位精英,却能够高效地操控着一支五百余人的战斗队伍。它既保证了指挥的稳固性,又能在危急时刻迅速投入战斗,行动灵活,信息流通无阻,常常在一天之内长途奔袭,行程超过百里。
二、强调敌军众多
是日,晋察冀第一军分区司令部及其下辖的二十团与一区队,总人数逾七百,在杨成武的指挥下,自狼牙山北侧实施撤退。警卫连连长吴炎及指导员徐信率领警卫连作为先锋开路,战士们紧握武器,全副武装,时刻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突发情况。
情报站的大平地侦察员们频繁传递着周边的敌情,他们推测敌人即将对大平地地区发动合围攻势。杨成武在匆忙吃过晚餐后,立即率领队伍撤离。警卫员李旺仁见桌上尚留有未吃完的饭菜,便急忙为杨成武装满了一饭盒,随后将其放入了他的挎包中。
队伍沿着西南方向的方向前进,目标是在穿越三岔口后,直接奔向玉泉庵,并最终踏入花塔北山的怀抱。在踏上征程之前,杨成武同志与高鹏、黄寿发、罗元发等分区领导人,以及地委书记王国权同志和专署专员李耕涛同志等人,齐聚一堂,共同商议并确定了转移的具体路线。
面对人数上的悬殊,每一步都隐含着巨大的风险,他们因而商议调整战术——令敌人固守原位,而我方则转向分区区域。分区部队毅然决定直赴敌军所在地,向紫荆关、金坡进发,直至狼牙山北麓。有人提议,应当直接对花塔北山发起突袭,那里或许更为安全。杨成武对此表示赞同,鉴于大良岗的敌军已沿干河逼近,而涞源方向的敌军也已抵达银坊,并有逼近玉皇庵的趋势。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局势,杨成武无奈之下只得放弃玉皇庵,指挥部队转向花塔山北麓转移!
花塔北山之上,巍然耸立着一座险峻的山峰。西邻山脉处,分布着银坊、川里两座村落。山脉之南,唐河蜿蜒流淌,河的对岸区域界限分明。此一带山区远离了繁华的交通要道,平日里鲜有战事,八路军的部队亦很少入驻。这里地处偏远,信息交流颇为不便。这样的地带,敌人往往不敢轻易涉足,一旦侵入,必将投入重兵。
穿越玉皇庵,队伍顺利抵达了名为石家庄子的小村庄。夜幕低垂之际,我们开始攀登花塔北山。山径蜿蜒曲折,险峻异常,指战员们不得不手脚并用地艰难前行,每一步的迈进都伴随着极大的挑战。稍有闪失,跌入山涧,恐怕连遗骨都难以寻回。
在七百多人的身影攀登至花塔北山之巅,北坡的景色便跃然眼前,晨光初现。众人疲惫不堪,东倒西歪地倚靠在斜坡之上,正准备生火以备餐食。杨成武心中忧虑,即刻命令作战参谋周自为采用“飞线”技术搜集情报。同时,他紧握望远镜,目光凝重地注视着山下的花塔,然而夜色朦胧,景象显得模糊而难以辨认。
瞧眼前这情景!花塔周边,日军的帐篷层层叠叠,绵延不绝,密集得仿佛一片织网,数量之多,简直难以数清。他们历经千辛万苦,整夜急行军,以为已经成功摆脱了敌军的追击,却不料这一跳,竟然正中敌人的另一个陷阱。原来,敌军在“扫荡”期间,并非仅仅布设一个合围圈,有时甚至一连布下数个,更有甚者,是大圈套小圈,层叠交错。
局势的严峻性远远超出了人们的预料。当杨成武等人在研究突破敌围的策略时,他们发现山上尚有冀中军区后勤部的工作人员、白求恩军医学校的学员,以及大批逃难民众,男女老少加起来大约有两千余人。至此,被围困的人员总数已经接近三千人。
情势愈发紧迫!显然,敌人正分步骤地试图将这座山包围得严严实实。自八时起,山下的敌军便摆出了攻势阵型,开始向山上推进。尽管敌人对山上具体有多少守军尚不明了,但他们四面八方同时发起攻势的架势,显然是意图布下一张巨大的罗网,企图一举擒获更多的猎物。
冀中军区后勤部的王文波政委,与“白校”的俞忠良政委及二队队长丁一,闻悉杨成武亦在花塔北山,遂紧急派遣使者与其取得联系,诚挚邀请杨成武率部共同发起了突围行动。花塔及其周边的南、北清醒地区,历来是冀中军区的重要后勤补给基地,我部于此与敌军展开了漫长的周旋。在此次反“扫荡”行动中,“白校”分为两队,一队由校长江一真领队,另一队则由俞忠良政委指挥,自葛公(保定市唐县)分道转移。前往花塔北山的是第二队,成员约有两百人,其中女性学员的比例高达近半数。这支队伍在多次遭遇敌军的发现与追击后,在向导的带领下,这些年轻学员在山中昼夜奔波,与敌军展开了周旋。尽管他们并未遭受重大损失,但身心疲惫,已达到极点。
在彼时的境遇之中,若仅让杨成武带领这些久经战火的老兵实施突围,或许过程会更为顺畅。然而,困境在于,队伍中还夹杂着众多手无寸铁的男女同袍。他们均为逃避日军的“扫荡”而结伴同行,尤其是那些“白校”的学子们,身为知识分子的他们,其中不少女学子甚至放弃了出身豪门的优渥生活,毫不犹豫地投身于八路军的光辉事业之中。
绝不可置他们于不顾,杨成武断然答应协助他们进行突围,却明确提出必须接受统一指挥的约束。杨成武心中明了,情势紧急,且被困人员众多,行动务必迅速而高效。
据多情报渠道透露,敌军已顺利夺取玉皇庵,现正挺进石家庄子;南部清醒地区亦出现敌影,正自杨家台向石家庄子推进,形成围剿态势;西南部的川嘴亦发现敌踪,正与花塔之敌相互呼应,逐步加强对花塔北山的包围。此刻,借助望远镜,可明辨远端众多敌军的轮廓。
随着战局的发展,形势日渐明朗:敌军的合围焦点已锁定在石家庄子,他们正全力以赴封锁该地的入口。从地图上可以观察到,石家庄子周边有一道名为梯子沟的峡谷,而情报站的反馈显示,该区域暂时未见敌军的活动迹象。
杨成武将其选为突围之路。但若过早表露此意图,敌人一旦察觉,必将紧追不舍。考虑到部队已极度疲惫,若再遭遇新的变故,应对起来将极为艰难。因此,杨成武决定,在敌人合围圈即将形成但尚未完全封闭的关键时刻,迅速发起突破。
在午前十一点时分,两支敌军沿两条各自独立的路径,几乎同时向同一个目标——石家庄发起猛攻。
杨成武大喊:“突!”
一声令下,队伍立刻爆发出一片震耳欲聋的“呼喊”,声浪如潮水般汹涌澎湃,朝着东北方向奋勇向前疾驰而去。
北山的花塔峭壁险峻异常,即便是山羊与猿猴也难以攀援。面对如此险境,“白校”的女学员们既感紧张,亦疲惫至极,双腿无力,不得不依赖指战员们利用绳索,缓缓将其引导下山峰。
行至梯子沟口,杨成武即刻发布命令,要求侦察连和一团三连火速占据两侧阵地,确保突围行动的安全顺利进行。侦察连承担起抵御来自玉皇庵方向的敌军迅猛攻势的重任,而三连则需坚守岗位,奋力抵挡来自杨家台方向的日军夹击。
杨成武严肃地对两位连长发出了坚决的指令:“生死攸关,阵地绝不能失守!只要队伍尚未完全撤退,你们务必坚守,不得擅自撤退!”
侦察连及代连长胡尚义,与三连连长并肩而立,目光凝重地锁定在杨成武身上。他们的回答果断有力,回应迅速,齐声答道“是!”随后,他们率领全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迅速占领了沟口两侧的高地。
杨成武扫视四周,目光最终锁定在高鹏与黄寿发二人身上,他沉声下达命令:“我率警卫连先行突袭梯子沟。老高,你负责殿后,务必彻底查探山上是否尚有我方人员,一旦发现,务必确保他们全部安全撤离,切不可让任何一人遗漏。老黄,你坚守在沟口,待两个连队完成掩护任务后,再将他们统一集结!”
杨成武话音方落,枪声已如潮水般此起彼伏,流弹在头顶呼啸掠过。敌军来势汹汹,战斗愈演愈烈。杨成武心中忧虑重重,深怕他所派遣的两个连队能否抵御住数倍于己的敌军压力。
杨成武率领先头部队进入“梯子沟”,眼前便呈现出两侧陡峭如刀削斧劈的山壁,行走其间,宛如攀爬一座巍峨的梯子,因此得名。然而,眼前唯有迎难而上。一条狭窄且潮湿的山间小径蜿蜒攀升。队伍里,不时有人不慎将枪托或水壶撞触到石壁,山谷的回音仿佛在震撼着每个人的心灵。
在这支困境中的突围队伍,成员多达两三千人,他们所遭遇的最大挑战并非那阴冷荒芜的石沟,亦非险峻陡峭的山崖,而是前方转角处可能随时降临的敌军枪弹。该队伍被日军困于这条狭窄而深邃的沟壑之中,生死存亡悬于一发。
杨成武率领着便衣侦察班与警卫班,冲锋在前,引领着队伍奋勇前行。战士们将刺刀别在枪管,紧握着手榴弹,步伐坚定地向前迈进;而其后,则是连绵不绝、顽强突围的战士行列。
山谷间飘散着轻纱般的雾霭,这层薄薄的雾幕虽能充当掩护,却也令潜藏的敌手难以被察觉。众人步履蹒跚,谨慎地迈步,时刻警惕着可能遭遇的敌人,决心拼尽全力,一决胜负。
杨成武早已在心中预演了最严酷的情形:若是出口不幸被敌军封锁,他将毫不犹豫地指挥部队,一波又一波地奋勇向前,即使意味着数十甚至数百士兵的生命牺牲,也要竭尽全力开拓出一条求生之路。无论成功突围的兵员多少,都将被视为胜利。
队伍抵顶,关键时刻。
杨成武的脚步逐渐放慢,弯腰低身,缓缓前行。突然,前方人影戛然而止,便衣侦察班立刻向杨成武紧急报告:在沟口之外的山巅之上,已成功锁定日军哨兵的身影!
获知这份报告后,杨成武心头顿时感到一阵沉重。他匍匐前进,与沟口仅相距数米,随即隐蔽在一块巨石之后,谨慎地探出头来,窥视着沟外的风光。果不其然,透过淡淡的雾霭,在三四百米外的山岬处,一位头戴钢盔、身裹黄色日本军大衣的哨兵正坚守岗位,警惕地巡逻。
“临危不惧,方显英雄本色。”这句话突兀地闪现于杨成武的脑海,那是他在长征征途上,率领红四团英勇奋战、攻克泸定桥之际,响彻云霄的豪迈誓言。
“我方特派数名精锐潜入敌军阵地,力求捕获敌方哨兵,以此掌握敌军动态,为顺利突破重围奠定基础。”
曾荣昌立刻召集了四至五名战士,他们敏捷地匍匐前进。
曾荣昌,江西瑞金之英才,是一位历经长征烽火淬炼的红军老将。在无数场惊心动魄的激战中,他英勇无畏,思维敏捷,彰显出超凡的胆识。多年来,他担任警卫班长,所率领的警卫班战斗力卓越,每位战士均配备二十响驳壳枪与锐利马刀。在如此关键的时刻,杨成武深信,荣昌定能生擒敌军哨兵。
杨成武早已筹划周密,他安排徐信向警卫连连长吴炎传达指令,要求警卫连采取隐蔽行动。若敌方哨兵未能成功擒获,一旦暴露行踪,且敌军封锁了梯子沟的出口,警卫连的二百余众必须迅速发起强攻,抢占沟外两侧的山峰。与此同时,侦察连和三连必须不惜一切代价,奋力开辟一条血路,确保冀中军区后勤部以及“白校”的学员们能够安全抵达大平地(今易县甘河净乡大平地村)。
部署完毕,杨成武悄然隐于巨石之后,目光紧张地锁定沟外山巅。迷雾愈发浓密,敌方哨兵的钢盔此刻已模糊不清。此时,梯子沟的众人已悉知前方有敌情,他们屏住呼吸,收敛气息,藏匿身形,静静地等待着……
“扑通!”警卫班的战士将一名嘴部被封堵的人推到了杨成武的面前。得手了!敌哨兵已被我方控制!杨成武内心充满惊喜,不及细问气喘吁吁的曾荣昌如何成功,便立即召集了一名略通日语的人员,着手进行审讯。然而,当敌哨兵口中的布条被抽离,他的第一句话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哭笑不得:“误会了!你们……搞错了!我是冀中军区后勤工厂的哨兵……”
这实乃一场误会,恐怕得归咎于冀中军区后勤工厂的哨兵。他竟在不合时宜的时刻,戴上了日本式的钢盔,披上了军大衣,这才引发了这场令人尴尬的误会!
“他们从敌人手中夺得的物资,他们慷慨地赠予了我。随着天气逐渐转寒,我便将这些战利品披挂在了身上……”他如此陈述。
杨成武迫切地询问前方的战况。对方透露,冀中军区的一个工厂坐落在张家庄周边,目前聚集了百余人,他们是在昨日迁至此地的。与他一同进行突围的冀中军区后勤部同仁也对此信息给予了核实。至此,杨成武心中那块悬而未解的疑虑终于尘埃落定。
大平地的局势依旧笼罩在浓重的迷雾之中,情报站的工作人员已全部撤出。杨成武火速派遣了两名便衣侦察员即刻出发,深入大平地,力求查明真相。此刻,被困在梯子沟的两三千人正陆续走出沟口。在这群人中,最令人感慨的是“白校”的女学员们。她们中半数未满二十岁,有的看上去甚至不超过十五、六岁。她们背负着沉重的行囊、粮食和医学讲义,还有不少肩扛武器。在持续不断的紧张突围中,她们的脸上、手上和军装上沾满了泥土与青苔,裤腿被荆棘划破,腿上鲜血直流。几位姑娘的头发凌乱不堪,面色苍白,在同伴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艰难前行。若非亲眼所见,杨成武难以置信,这些出身名门的娇弱闺秀,竟能在夜色中攀爬险峻的花塔北山,能在敌人围困的危急关头,跟随部队迅速行军,穿越这狭窄而阴森的梯子沟。
最终,从梯子沟走出的,是黄寿发参谋长与两位誓死捍卫战友突围的英勇连队成员。战士们的脸上沾满了烟尘,衣衫褴褛,众多人身上沾满了血迹。在众人敬佩、感激与悲痛的目光中,他们搀扶着受伤的同伴,背负着英勇牺牲的战友遗体,步伐沉重,缓缓前行。
杨成武快步上前,与黄寿发热情握手。黄寿发透露,敌人察觉我方突围队伍进入沟中后,变得更加凶猛,对侦察连和三连发起了猛烈的攻势。面对敌强我弱,两个连队陷入了异常艰难的战斗,最终不得不撤至沟口附近仅一里之地,伤亡人数也持续上升。然而,他们依然顽强地坚守阵地。直到高鹏告诉大家主力部队已全部进入沟中,他们才在激烈的战斗中逐步撤退,将战友的遗体和重伤员安全带回。尽管敌人损失惨重,但他们仍无法知晓有多少人成功抵达“梯子沟”。更重要的是,他们的任务是包围花塔北山。两个连队的损失尤为惨重。胡尚义在战斗中英勇无畏,尽管身负重伤,仍顽强地抵挡敌人。他被抬入沟中后,没有留下任何遗言,便英勇牺牲。
“胡尚义!小胡!”杨成武心中悲痛地呼唤着。尽管在危急关头,他毫不犹豫地向胡尚义下达了严厉的命令,但私底下,他内心深处却满怀期盼,希望他能安然无恙,毫发无损地归来。
二十余位英勇烈士的遗体,整齐地排列在铺满落叶的小土坑中。众人目睹这一幕,不禁眼中含泪。身为“白校”的女学员们,难以承受这沉重的悲痛,她们纷纷掩面抽泣,哭声此起彼伏。杨成武将军摘下军帽,逐一对每一位烈士表示默哀,停留片刻,以示哀悼。他们都如此年轻,大多不过二十岁。仅仅一个时辰前,他们还在战场上浴血奋战,声嘶力竭地呼唤着战友,而此刻,他们却静静地、相互依偎着,安详地躺在这里。为了抗日战争的胜利,为了保卫战友,他们在“梯子沟”英勇献身,用自己的宝贵生命谱写了一曲壮丽的赞歌。
秋风渐起。那阵阵凉意轻轻掠过梯子沟的入口,枯黄的叶影在风中翩翩起舞,空中弥漫着翻飞的落叶。为了尽快安葬烈士,众人纷纷用双手奋力挖掘,有的甚至十个指头都渗出了鲜红的血迹……在极短的时间内,一排新的坟墓便在“梯子沟”外的山脊上迅速崛起。
侦察员便衣归队,向杨成武报告说,在大平地区域并未发现敌人的踪迹。杨成武立刻召集冀中军区后勤部以及“白校”的相关负责人,告诉他们此地不宜久留。他们计划前往大平地村寻找食物,之后将进行连续超过百里的长途行军,最终抵达狼牙山北麓。他询问他们是否愿意加入这次行动。
王文波政委深有感触地说:“若非在花塔北山上与诸位相遇,今日的突围或许便难以实现。”目前,他们正策划向南迁移,分散至完县(现称顺平县)地区进行转移。鉴于对狼牙山区域的陌生,这样的行动变得尤为迫切。
“白校”的俞忠良政委向杨成武说道,女学员们在行军途中已经承受了超乎寻常的负荷,此时此刻,她们已经无力再继续前进。幸亏此地并无敌踪,他决定让她们稍作休憩,暂缓行军步伐。然而,杨成武却劝说她们再坚持一段路程,哪怕只是走到水泉边,以防敌人卷土重来。尽管女学员们认为他的话不无道理,但看到那些筋疲力尽、四处躺卧的姐妹,她们心中依然有些迟疑。最终,她们选择放弃攀登狼牙山,而是缓缓地向南方转移。杨成武无奈地叮嘱她们,切勿拖延,一旦体力有所恢复,便立刻离开此处。之后,杨成武率领一分区的战士们继续前进。与此同时,那些一同成功突破重围的乡亲们也各自散去。
大平地,位于连绵起伏的群峰之巅,是一个宁静的村落。杨成武带领着部下们,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奋力前行。尽管指战员们的体力已接近崩溃,但他们仍相互搀扶,未曾有一人掉队。午后四时多,众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。从情报站那里,杨成武得知,水泉与狼牙山一带并无敌军踪迹。自从一团和数个游击支队从狼牙山发起突袭,猛烈攻击平汉路以来,狼牙山的敌军已经全部撤退。
杨成武下令:“休息。”
听闻此言,众人不约而同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。杨成武亦效仿众人,身体刚一落地,强烈的饥饿感便如潮水般涌上心头。他感觉头晕目眩,腰酸腿软,仿佛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已耗尽。他回想起自昨日下午四时起,自己已经连续奔跑了近二十四小时,未曾进食,滴水未进。
我向警卫员李旺仁询问:“小李,你昨日携带的那盒饭,能否拿出来让大伙儿也尝尝?”
“唉,已经吃完了!”李旺仁苦涩地笑着,从肩上的挎包里取出那个空无一物的饭盒,带着歉意解释道:“在花塔北山上,高副司令(高鹏)下令将所有食物取出,以便我们能够顺利突围。我曾询问你是否愿意与我一同用餐,但你只是轻轻摇了摇头,结果他们便将饭菜一扫而光。”
杨成武心头忽然闪过一丝记忆,那是在花塔北山的日子,李旺仁似乎曾在他耳边轻声提及此事,而他只是简简单单地挥了挥手,并未发出任何声响。那时的杨成武,心头如悬重石,全神贯注于如何带领众人成功突围,哪里还有闲暇去顾及饮食!然而,令人称奇的是,在那场历时一日夜的激战中,他竟然不觉饥饿与疲惫,直至成功突破重围,方才感到饥渴难耐、疲惫不堪。无奈之下,杨成武只得对警卫员说:“小李,去找个桶来,打一桶井水上来,先喝些水缓解一下饥渴。”
井水已尽数被提至,饥渴的人们目睹此景,纷纷涌向水源,每人手捧一瓷缸。正当众人畅饮之际,供给部长董永清从其挎包中取出了一小瓶“味之素”,轻轻摇晃于手中,脸上流露出自豪的神情,高声喊道:“哈哈!看我这儿,尚余半瓶‘味之素’!”
战士们依次将小瓶子递到董永清同志的跟前。董永清同志神色庄重,双手小心翼翼地握着那精致的小瓶,轻轻摇曳,仿佛在倒出仙丹,细心地为每只搪瓷缸均匀地洒上几滴。杨成武尝了一口,点头表示满意,味道尚佳,随即仰头一口气将整缸水“咕咚咕咚”喝了个精光。
未曾料想,片刻之间,杨成武腹中突然涌起一阵剧烈的疼痛。环顾四周,先前与味之素混入井水同饮的同志们,也纷纷紧握腹部,脸上显露出痛苦的神色。
紧张之情弥漫在众人心头,皆因在晋察冀一分区,敌方曾犯下投毒井水,意图谋害抗日军民的罪行。
显而易见,真相很快便显露无遗:无需检测,水质之纯净一目了然。观察那些未添加调味素的井水饮用者,他们均安然无恙,这一事实足以推断,问题的症结所在正是那瓶调味素。
“无疑,就是那味之素!”杨成武立刻明白了,他大声呼喊,“整整一天一夜粒米未进,腹中早已饥肠辘辘,再来一份凉水泡味之素,恐怕腹中的‘好戏’就要上演了。”
杨成武的话语逗得众人哄堂大笑,你来我往,纷纷以味之素为笑料,与董永清开起了玩笑。在欢声笑语中,他们不知不觉已走过了三十多里路。到达甘河净后,杨成武即刻下令,要求大家在两小时内完成用餐与休息,稍作休憩,然后继续踏上征程。
即刻派出警戒,全军休整三日!
战士们齐声欢呼,一时间有人匆忙卸下背负的行囊,而另一些人尽管背包尚在肩头,却转眼间倒地沉睡。待得大家安静入睡,杨成武便即刻命人拨打大平地情报站电话,请求派员前去勘察“白校”的最新情况,并要求务必及时向他汇报。
长使英雄泪满。
今日午时,白求恩军医学校不幸遭受一千多名日军的突袭与围困。经过一番激战,仅有五六十人成功突破重围。昨日,敌军围攻花塔北山未能得逞,今日却反其道而行,实施了反包围。日军将机枪架设于山顶,向正在用餐的白校学员发起了猛烈的射击。枪声骤起,学员们瞬间将饭碗抛至一旁,四散奔逃。其中,一些年轻的女兵因极度惊慌,竟然误入敌军机枪的射程,身中弹雨,最终倒卧在血泊之中。政委俞忠良与队长丁一,以及一位年仅二十岁的女干部,凭借着有限的枪械,迅速组织学员们展开突围。幸存的乡邻目睹了这场惨烈的战斗:男女学员们相互呼唤,相互扶持,在几支步枪的掩护下,迎着密集的弹雨,拼尽全力,奋力开辟出一条血路。有的女学员在受伤后,因无力继续奔跑,担心成为战友的负担,毅然举枪自尽,以身殉国。未能成功突围的男学员则尽其所能保护女学员,与敌军展开激烈的肉搏战,直至被敌军用刺刀刺穿胸膛。更多的女同志则与涌来的日本侵略军进行着殊死搏斗,她们用手抓,用脚踢,用牙咬……
听闻“白校”学员遭遇惨重损失,杨成武心中悲痛不已。他深感自责,回想起在“梯子沟”那段时光,尽管自己曾率领这些学员成功脱险,并力劝他们远离敌人,却未能更坚定地促使他们跟随自己继续征程。
杨成武紧握电话筒,紧急命令大平地情报站的民兵迅速行动,负责掩埋遇难学员的遗体。民兵们完成任务后,向杨成武如实描述了那片洒满烈士鲜血的土地的惨状——山野之中,散落着被利刃割破的背包、混乱的医学教材、破碎的餐具,还有女学员失落的首饰盒和发夹。遇难者的遗体,横卧在岩石与杂草之间。男学员的头部被敌军的皮靴无情践踏至变形,而女学员在遭受敌人的残暴蹂躏后,胸前的肌肤被刺刀残忍撕裂,血肉模糊,景象惨不忍睹!
话语渐渐沉入心底,那些肩负着掩埋遇难者遗体重任的民兵们,声泪俱下。即便杨成武历经无数坎坷,目睹过无数生死离别,他的泪水也难得洒落。然而,这一消息传来,他的眼角也不由得泛起泪光。事后,杨成武回忆起“梯子沟”的突围战,感慨万分最安全的线上配资平台,称之为他参与过的无数战斗中,最为惊心动魄、难以忘怀的一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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